Thursday, April 30, 2020

不要低估了習近平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


  
馬克思主義政黨强調理論指導,党的領袖要在理論上有所建樹,這對于維護領袖的權威非常重要。列寧和斯大林都有大部頭的理論著作,中共同樣如此。毛澤東有屬於他的招牌理論著作,如《實踐論》、《矛盾論》、《新民主主義論》等等。這些著作由誰捉筆幷不要緊,要緊的是領袖必須有理論來指導革命,如文革的 “無産階級專政條件下繼續革命”理論。
從華國鋒開始,中共的領袖在理論上頗爲貧乏,這或許是因爲沒有預先準備,倉促間拿不出大套理論來。但是鄧小平以及六四之後的各届最高領導,在任期間也還拿出了各自的招牌口號, 如鄧小平的“黑猫白猫”,江澤民的“三個代表”,胡錦濤的“和諧社會”,這是他們各自的trade mark。習近平上臺後也需要一個trade mark,于是他托出了“中國夢”。

這些理論中,只有鄧小平的“猫論”是可以稱之爲指導革命工作的“理論”,那是以實用主義哲學爲根基的原則,而其他的說法都只是口號,你不知道那些算是什麽理論,也不知道怎樣用來指導具體的工作。

外界通常認爲,習近平是歷届中共領導中文化最低的,因爲他是文革一代。文革興起、學校關門的時候,他剛剛進中學,也就是說,他缺失了全部的中學教育,後來的工農兵學員和再後來的法學博士學位,都不是認真扎實的教育,改變不了他作爲文革一代的教育缺失。他的思維境界和行事風格,帶著明顯的文革烙印。因此,要理解習近平和他領導的中共,就必須瞭解文革對他,以及在中國占據高位的“太子党”們的塑造。

最能解釋習近平內心的,是他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的說法。

所謂“不忘初心”,就是不能丟掉革命的目的;“使命”這個詞,是1966年文革初起時紅衛兵的標志性口號。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的說法,其實就是習近平和“太子党”們找回了青少年時期的“革命激情”,帶有鮮明的紅衛兵精神印記。

1966年文革開始,習近平剛進入北京八一學校。八一學校原是晋察冀野戰軍幹部子弟學校,1949年改名爲華北軍區政治部八一學校。這是一所共産黨高幹子弟集中的學校。這樣的學校裏有一種特殊的紅色文化氛圍,“紅衛兵精神”在這群高幹子弟中形成了兩種無可置疑的觀念。

第一種觀念是“革命接班人”觀念。用紅衛兵的語言是這樣說的:無産階級紅色江山是我們的老子打下來的,是無數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。老子打下了江山,兒子就要坐江山。所以,“老一代無産階級革命家”的子弟天然就是最可靠的、也是唯一可靠的接班人。
這就是當年盛行一時的“血統論”。在這個血統論的煽動下,文革中發生了無數駭人聽聞的反人類事件,乃至于中共中央文革領導小組後來不得不宣布批判“反動血統論”。然而,在這些高幹子弟中,這種血統論從未動搖過。“接好革命的班,讓紅色江山永不變色”,就是習近平紅衛兵一代的“初心”。

這種“初心”事實上一直得到中共領導人的認可。陳雲說,還是我們自己的孩子最可靠。也就是說,在中共“打江山”的第一代退出政治舞臺之後,他們生物學意義上的男性後代將接替他們,外人不可染指。這一點從無疑義。胡錦濤/溫家寶時期,我就聽一位紅二代說,他倆只是“家奴”,受托暫時保管家財而已,不久就要交還給真正的嫡傳紅二代。事實正是如此。在接班的資格上,薄熙來和習近平幷無區別,他們的“初心”亦無二致。

第二種觀念就是他們接班以後的“使命”。習近平上任伊始,就針對蘇共瓦解而說了那番“竟無一人是男兒”的“新南巡講話”:“蘇聯爲什麽會解體?蘇共爲什麽會垮臺?一個重要原因是理想信念動搖了。最後‘城頭變幻大王旗’只是一夜之間。教訓十分深刻啊!全面否定蘇聯歷史、蘇共歷史、否定列寧,否定斯大林,一路否定下去,搞歷史虛無主義,思想搞亂了,各級黨組織幾乎沒有什麽作用了。爲什麽我們要毫不動搖地堅持黨對軍隊的領導?就是從蘇聯解體汲取的教訓。”這番講話有鮮明的紅衛兵語言特色,“城頭變幻大王旗”一語出自魯迅的詩。魯迅著作是文革初期除馬列毛著之外唯一允許閱讀的書,也是當年紅衛兵經常引用的話。要保證“紅色江山不變色”,就是他的使命。不變色的標志,就是保持共産黨的領導地位和馬列政黨的性質。

文革後,鄧小平一方面以“猫論”和民族主義作爲中共凝聚力,另一方面以“韜光養晦”來欺騙國際社會,刻意弱化“階級鬥爭”這一中共理論基礎,掩蓋中共的共産主義政黨本質。六四之後,蘇共倒臺、蘇聯集團解體,西方世界普遍認爲,共産主義意識形態和政黨不再成爲世界性的危害。他們以爲,中國這個人口大國太落後,中共充其量是一些想搞好本國經濟的民族主義者。就是在這種認知的指導下,美國和歐洲開始了“蘇東波”之後與中共的合作,將中共引入國際大家庭,幫助中國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,以爲這樣就能促使中共統治下的中國和平轉型爲民主國家。

他們都低估了鄧小平的“韜光養晦”以及習近平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。“韜光養晦”實質上只是暫時性的戰略收縮,習近平及其太子党的“使命”是繼承他們父輩沒有實現的最高理想:讓中國成爲世界革命的中心,把紅旗插遍全世界,最終贏得共産主義的全球性勝利。這就是習近平及其“太子党”同僚們的思想來源和精神動力。

這種使命造就的勃勃野心必然是外向的,是進攻性的。對香港臺灣的滲透、大外宣、强化軍力、南海造島、千人計劃、中國製造2025、一帶一路等等戰略性項目,全部是外向型的。它利用了全球資本的貪婪,利用自由世界的規則如言論自由、出版自由、學術自由和自由市場規則,全方位地進入西方社會,腐蝕西方人才,賄賂西方政要,偷竊技術,收買小國窮國政府官員,在聯合國等國際組織中占據支配地位,在全球實行戰略性布局。當它在占據全球供應鏈重要地位後,毫不遲疑地實行“戰狼外交”,以威脅性行動要挾,迫使西方國家對它實行綏靖政策,容忍中國在世界事務中破壞既定規則。

中共成爲第二大經濟體之後,雖然經濟絕對值和技術創新能力尚未能勝出美國,但是如果發生對抗,中共可以把對抗發生的沉重負擔理所當然地轉嫁給14億民衆。中共幷不在乎人民的窮苦,民衆再窮,他們照樣全世界大撒幣收買對他們有利的人;中共也不怕死人,爲了達到戰略戰術上的勝利,死再多人他們也無所顧忌,而這些是民主國家做不到的。因此,這是另一種方式的“不對稱”對抗,這樣的“不對稱”使得中共與美國發生衝突時,必定是“兩敵相逢狠者勝”,由此推斷,不能排除中共勝出的可能性。

這就是習近平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。這也就是他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非常危險的原因。世界若要和平,千萬不可低估習近平的“初心”和“使命”。